二

城西,聞蕭閣。

“沈哥，真的要這麽做嗎？”李東擔憂的看著沈默的背影，神情緊張。

“我一定要為他報仇……”沈默的語氣意味深長，眼睛看向西方即將落入地平線的夕陽，有種晶瑩的東西閃動著。

“沈哥……”

兩人的影子斜斜的拉長，映在幹燥的地板上，畫出憂傷寂寞而含恨的一雙。

“沈默沈默，你看這件衣服怎麽樣？”文瀟拉著沈默的胳膊走到落地的鏡子前照著，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紅暈。

沈默優雅的微笑著，看不出幸福摸樣，卻有種淡淡的哀傷。“好看好看，瀟瀟穿什麽都好看。”

文瀟甜甜的笑著，看著鏡中的自己，再看看旁邊的沈默。郎才女貌，算是蠻般配的吧，怎麽自己以前就沒註意到沈默呢？

以前的沈默……？

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男孩，那個總是羞澀的笑著不敢擡起頭直視自己的男孩，那個總是在自己吃虧的時候傾身向前，保護自己的男孩，那個總是讓自己欺負而不發一聲怨言的男孩……直到最近，才發現自己如此喜歡他的執著與羞澀的，那個男孩……如今已經是如此成熟的男人了……幫父親處理幫中事務，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，保護自己……

可是，他的或開朗或羞澀的笑容哪去了？自從那人離開後……

自從那人離開後……

文瀟如是想著，幸福的笑容不禁淡下去，最終消失在無聲深處。

“吶，沈默。”文瀟低著頭緩緩地開口，生怕自己大聲一點便會震碎眼前脆弱的幸福。

“怎麽了？瀟瀟。”沈默伸手擁住她的肩，看向鏡中已經不再笑著的臉。

文瀟驟然擡眼看向鏡中沈默的眼睛，眼神中充滿了冷漠。“你不恨他嗎？”

沈默瞬間僵硬在那裏，不知下一步應如何動作。

“他就這樣丟下你離開了，你難道不恨他嗎？”文瀟將音調整整提高了一個八度，語氣中充盈著憤怒與焦躁。

沈默輕輕松開雙手，向後緩緩退了半步，柔聲說：“那不是他的錯。”

“那是誰的錯？難道他拋棄了你和沈伯伯還是你們的錯嗎？！”

面對文瀟的質問，沈默無從回答。文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，會恨他也是情有可原的。但是自己……真的無法去恨他。他一直對自己疼愛有加，一直守護著自己，幫自己處理惹下的麻煩事，雖然是因為文瀟才惹下的。教自己防身術，幫自己做泥娃娃送文瀟……他一直如此疼愛自己……怎麽會，去恨他呢？

“瀟瀟。”沈默憂傷的笑了，憂傷，卻又如此深情地對著文瀟笑。

文瀟被這笑容惹得心臟不規律的劇烈跳動起來，轉過身來怔怔的看著沈默。

“這不是他的錯。這件事並沒有那麽簡單。我已經查清事情的真相了，而且，馬上就能幫他報仇了。”

“報仇？”

“沒錯。他……他已經……死了……就在兩年前。”一滴晶瑩的淚珠劃過，留下無聲的痕跡。

文瀟吃驚的瞪大了眼睛，同時心痛極了。伸手輕拭沈默的淚痕，傾身擁住他的身體，安慰的囈語著：“對不起……”這對不起不僅是對沈默，更是對那個人，也是對自己。

沈默繼續憂傷的笑著，眼淚並沒有不停地滑落，因為他知道，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。

“瀟瀟，你一定要幫我。”沈默突然嚴肅的看著文瀟，眼中的憂傷已全然不見，轉而被鎮定與莊重代替。

“我幫你，我一定盡全力幫你的。可是……我怎麽幫？”

“很簡單，你一定能幫的。”沈默笑了，那是一種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笑容。

文瀟想，為了這個人的笑容，這次，換自己來守護這個人的笑容了。

城東，藍音宅。

“皓，”慕擔憂的看向從書房走出來的景皓。

走向慕，輕撫過她的柔發，溫柔的微笑著說：“已經沒事了。別擔心。”

“嗯。”慕開懷的笑了。如果皓說沒事，那就一定沒事的。

“一起去找洛川？”

“好。”

“你不驚訝嗎？”洛川淡淡的微笑。

“什麽？”

“我是吸血族。”

“你是嗎？”皓的臉上帶著些玩味。

“現在不是。”

景皓微笑。“那不就是了。既然不是，為何我要驚訝？”

“看來你已經查到我的身份了。”洛川的笑加深一些。

“不，還沒。”景皓神情嚴肅下來，帶著質疑說道。

“哦？”這次換洛川有些訝異。

“你的身份確實很難查到。”

“原來我這麽神秘哦。”洛川狡黠的笑笑。

聽此，景皓也不禁笑了。

“沒準我只是個小角色，所以查不到背景呢？”洛川反問。

“但願是這樣。”景皓的神色有些憂郁，心中充滿了擔憂。連教會都不肯透露消息，她究竟是何來歷？

“這朵應該插在這邊。”

“哎呀，不對不對，這樣比較好看嘛。”慕和小淩爭論著，不時傳來歡笑聲。

看著遠處與小淩一齊做插花的慕，景皓心中的擔憂又多了幾許。

陰影處，秋的身影顫動一下，幾多憂傷襲上心頭。

別再往更壞的方向發展才好……

可是，天宿來不從人願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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